因疫情而被隔離的環境其實是非常適合獨立思考和發揮創造性的。個例不勝枚舉,也許具有統計功效。
例如,世界上第一部短篇小說集——薄伽丘的《十日談》寫于1348年的意大利,黑死病流行時。但《十日談》里的10人是一起隔離,可以集體活動如講故事和跳舞等。1665年倫敦鼠疫暴發時,牛頓還是劍橋大學一名成績中下的學生。學校關閉后,他在居家隔離的兩年間完成了一系列關于運動和重力的實驗,發明了微積分。同時回家的還有畢業已久的文科生約翰·彌爾頓,隔離期間完成了《失樂園》的創作。1830年俄國霍亂流行,隔離期的普希金寫下了《葉甫蓋尼·奧涅金》。以畫作《吶喊》聞名的挪威畫家 Edvard Munch在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中劫后余生,畫了這幅自畫像(圖1),可以看出他的燒還沒有完全退下。100年后,新冠期間,天津畫家袁文斌教授畫的這幅油畫也很可能成為傳世之作(圖2)。

圖1 Edvard Munch's "Self-Portrait after the Spanish Flu." 1919,Munchmusee
圖2 袁文彬 《核酸》 60x60cm, 2022“藝匯”公眾號隔離一詞的英文quarantine 源自意大利語quarantino,意為40天。至于1348年的威尼斯衛生局(公認為史上第一個公共衛生機構)為什么選擇40天而不是14天來防止黑死病的傳播,卻沒有很令人信服的解釋,但最后還是沒有捂住:這場歷史上最慘烈的流行病造成了大約7500萬~2億人的死亡,占中世紀歐洲人口總數的30%~60% 。說到意大利,想起了經濟學家Vilfredo Pareto(圖3),1918年大流感時他躲在日內瓦湖邊的小屋里。大家可能都知道80/20法則,又稱帕雷托原理 (Pareto’s principle),最早來自對社會財富分配的觀察, 后來延伸到泛指80% 的結果來自20% 的努力。例如,80% 的醫療花費在20% 的病人身上,80% 的利潤是由20% 的藥物產生的,80%的葡萄酒都 給20% 的人喝掉了,而這些人在20%的日子里喝了80%的酒。在被新冠折騰了兩年后, 趁春節假日躺平的這一小會兒,本著翻譯需遵循的“信達雅”規則, 我認為應該改稱為“怕累塌原理”, 因其精髓在于告誡我們將資源集中在最管用的地方上去, 而不是一味追求絕對把大家都累死。
圖3 Vilfredo Pareto (1848~1923)話說Pareto在瑞士的洛桑大學執教時,有一個叫墨索里尼的學生。當時的墨還是一名馬克思主義者。墨索里尼上臺后任命Pareto為羅馬的參議員。作為一個思想和經濟上都非常獨立的自由主義者,Pareto看不慣墨索里尼對大學系統的審查制度,公開譴責無果,遂隱居著書立說去了,養著18只安卡拉貓,但不知是否其中的4只吃了80% 的貓糧。 最早接觸80/20法則還是20多年前參加一個質量管理的培訓時,了解到管理學大師約瑟夫·朱蘭(Joseph Juran)對此法則的詮釋和應用,其簡潔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注意力偏差( Attentional Bias) 使然,從此就對諸類法則格外注意,例如輝瑞藥物化學家Chris Lipinski在1997年提出Lipinski成藥性五倍數法則(rule of 5/Ro5) 。Ro5 簡言之,是指高成藥性的口服小分子藥物一般具有這些特點:分子量不超過500,氫鍵給體 (O-H,和 N-H 鍵)不超過5個,氫鍵受體和可旋轉鍵的數目各不超過10個,油水分配系數的對數值 (logP) 不超過5。但是,既然有規則就會有例外。許多極有潛力的藥物靶點并不喜歡符合Lipinski規則的這些分子量小的親脂性配體,例如我們目前聚焦的蛋白磷酸酶和核苷磷酸酶靶點,普遍具有活性結合部位淺平、極性強、氨基酸序列缺乏特征性等特點。這就為設計出結合力高而成藥性又強的新藥設置了非常高的門檻和差異化的可能。 其實五倍數法則和80/20法則有共同之處,就是將復雜的現象用簡單的數字予以抽象的規律性描述,雖然多有例外但適用性極強。在它們的啟發下,為了不辜負隔離期吃下的盒飯,我也悟出了一個規律,姑且成為“張氏 10% 消耗法則/Zhang’s 10% Attrition Rule”。具體描述如下:如果你覺得已有的商品或服務無法滿足你的需求,那么,地球上應該至少還有100萬人與你一樣也有這種需求。但意識到這一點的只占10%,也就是說其中90%的人對現狀還算滿足,比較好打發,沒有什么不適。這10萬不滿足的人群中只有10%的人會花心思去琢磨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在這1萬有想法的人中只有10%最終想通了。這1000個獲得創意的人只有10%有能力去嘗試付諸實施。但這100人中只有10%會著手去干。最后,這10個動手去干的人中只有10%,也就是1個碰上了天時地利、過五關斬六將破內卷跨紅海獲得了商業化成功的人,為100萬人提供了服務并賺到了他們的錢。 你的不滿足:
有同樣需求的:
意識到未滿足需求的:
思考解決方案的:
找到答案的:
有能力付諸實施的:
動手干的:
成功的:
1
1,000,000
100,000
10,000
1,000
100
10
1
這是一個從1到1的閉環, 成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例如,我們在科研過程中會發現很多現有工具的不足之處。但你的項目的目的是用工具解決問題,而不是改進工具,所以你的不滿足轉化為創新的幾率就非常小。況且,這其中的任何一個10%都可能不是在一個群里的。工具產商的研發人員可能根本不了解你的不滿。對現實不滿(=意識到有改進可能)的人常常不是正能量爆棚的人,所以不一定會積極地去尋找解決方案。有能力解決問題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有此需求。有資源的人不一定有idea,有idea的人可能缺乏執行力,因為idea 對他來講是稀松平常的東西。這時一個多樣化團隊的優勢就會體現出來。創新需要交流,需要反饋,需要深挖用戶體驗,更需要眼光波及百萬人市場的資本的助力。我們做新藥研發不是因為成功率高,而是因為可以為那100萬人提供更可及的治療選擇。但最重要的,也就是我們一直遵循的宗旨:敢想快干。我想歷史上,可能有不下百萬人意識到類似規律的存在。但只有10萬的人總結出來,1 萬人會在奔忙中找個空隙寫下來,1000人會找到類似研發客這樣努力保持新聞工作者底線的媒體來發表自己的感悟。此文如獲得100人的認同或反對,有助于10人的研發努力,或啟發其中1人再總結出一個法則,我心足矣。祝大家虎虎生威,在與病毒和焦慮共處中發現快樂!
張彥濤博士是泰勵生物科技(上海)有限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和董事長。他也是研發客創立以來的低產作者。泰勵專注小分子抗腫瘤創新藥物的高效研發,誠邀有熱情有抱負的各路英雄加盟共同成長。